海外同學會-魔幻 巴基斯坦 村莊

 正前方的田埂間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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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穿著巴基斯坦式寬袍行走於阡陌之上的男人們,

狗旅館

,衣袂飄揚;頭頂薪柴的婦女,

美髮沙龍椅

,長巾飛逸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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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三三兩兩漫行在那條從村尾吐出口的破碎柏油路上……我深吸一口大氣,

美白牙齒

,再次闔眼感受眼前的旁遮普大地。
 我非常喜歡巴基斯坦小姑美娜的夫家,那是一個很有童話氛圍的村莊。
 騎著野狼機車,從小鎮東隅郊口遁入遼闊的旁遮普平原,沿著坑坑洞洞的唯一一條柏油路不斷行去,約莫十分鐘便會遇到一條鐵道,穿過柵欄即是美娜夫家所在的村莊。
 首先在村口迎接來人的,是幾株枝影婀娜的白楊樹,隱在那搖曳葉下的,則是立著黑色墓碑的小土堆群──是村人的小墳場。進入縱貫這個小村莊的主街後,崎嶇的泥石路兩側都是土磚砌成的商鋪;雜貨店、現炸甜品小吃店、鮮蔬店、水果店、小食肆……呈現著一種自給自足的中古閒逸風貌;每家店的格局相同、大小一致,規模完全不能與小鎮上的集市相比,當然,更別說是縣城裡的商區。
 最具視覺驚喜的是,顛簸難行、蜿蜒逶迤的土石市街,隨時都有馬車自街的盡處竄頭而出,踏踏轆轆地朝我正面迎來。
 那場景實在是魔幻又寫實,我仿如身處中古童話,不禁就要以為交叉口轉角那披著髒汙粉藍頭巾的女娃兒,或許就是賣火柴的小女孩;不禁要想像,在雜貨攤前的小男孩正在買著的,也許就是一袋傑克的魔豆;又不禁要揣測,幽巷深處被綠蔭覆蓋的那幢破舊老屋裡,或許也躺著一個睡美人……。
 遠眺旁遮普 絕佳視覺饗宴
 小姑美娜的夫家,便位於這個魔幻村莊的尾端,兩戶之後,即是望眼無際的綠野平疇,下一個村莊則隱身在極遠處的黛青色樹叢後,目測距離有好幾公里,也因此,我總可以在美娜家的天台上,擁有絕佳的視野饗宴。
 為了參加外甥的生日派對,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后,我因故提早來到;平常總是人前人後擁著大大小小男眷女眷的我,難得擁有了獨處機會,我於是毫不猶豫地,直奔天台。
 環顧眼下大地,此時,仰頭是悠悠蒼穹,極目是莽莽青原,和風拂面,暖陽烘烘,附近人家播放的樂音裊裊,好一副大地春回、萬物生生不息的歡欣氣息。
 如此太平盛世的瞬間,我卻猛然揪心,驚愕發現,在這樣一個時刻裡,我竟無法目視美景,也不能聽動人樂章;因為,我看到的、聽到的,都是火,都是一把把我看不清、澆不滅的,無名火。是台灣帶來的心事在糾纏。
 我迅速地緊閉雙眼,緊鎖眉頭,試圖抑下那熊熊噴發的火苗;我倒豎峨眉,往鼻樑間施壓,務使那在熾熱心火的燃燒下,正從鼻翼緩緩逆衝並有洶湧直上之勢的熱潮鍛羽而歸。
 半晌後,成功了。成功地揠下那火我成功地逼退那潮……
 深匿於只有真主知道的黑潮暗湧幾乎滅頂的我,終於掙上水面,絞結鬱塞的胸臆,再度舒緩。
 怔怔睜開雙眼時,雖眼眶已浸濡在一層霧濕般的涼意,但,我畢竟成功地遏抑了這次的焰火與潮水。
 我深吸一口大氣,再次闔眼感受眼前的旁遮普大地,確認暗潮不再襲來;然後,我立地站起。
 悵看四周,美景依舊。
 靜謐鄉村景 享受閒逸風情
 我決定,不再閉上眼睛了;我決定面對美景,處理美景;我決定,為眼前的風景,描一幅速寫。
 掏出手提包裡的筆與紙本,我開始試圖寫下眼前所見。
 此刻在我腳下的大地,極目之處,盡是與雲天縫縫相連的黛青喬木,間或錯落許多不敵寒冬而赤裸了胳膊的枯木;眼前鮮活曳動的青黃色原野中,散布著花椰菜田、菠菜田、油菜田、豌豆田、胡蘿蔔田……等旁遮普平原冬季蔬食。
 十點鐘方向處,有一畝方田,隱約可見黑點與白點忙碌穿梭、竄動於黃土之上;勤勉的農家男人,正胼手胝足撿拾一袋袋的馬鈴薯。
 馬鈴薯田右前方的兩箭之遙,矗立著一棵巨大的印度榕,榕樹左右各踞一側的矮舍,悄無人跡;然而,卻有少說十數隻水牛與兩隻毛驢,各自低頭,閒逸而靜謐地啃嚙著糧草。是我的視力不及,無法看清其間動態,還是牛舍主人不在,任牛驢兒自在,我不得而知。屬於這一個象限裡的景致,竟似畫般地,定格了。我不禁想起那幅世界名作──米勒的《拾穗》──是否正是在如此這般的凝望中,栩栩畫下。
 正前方的田埂間,穿著巴基斯坦式寬袍行走於阡陌之上的男人們,衣袂飄揚;一點鐘的方向,纏繞白色頭巾、肩荷鋤頭的大叔,正步履輕穩地往十二點鐘方向走去;順時鐘繼續看下來,頭頂薪柴的婦女,長巾飛逸,三三兩兩漫行在那條從村尾吐出口的破碎柏油路上;更有那野狼機車、電動三輪車不時地從鐘面上錯錯落落的林間穿梭而出,奔馳於迤邐的鄉村小路;以及,不能忘了那些始終活躍於旁遮普鄉間的馬車、驢車與牛車,它們的軌道,是不受路跡限制的。
 日頭漸西下 魔幻景致變化
 我縮短焦距,接著來到眼下與美娜夫家只有一牆之隔的兩楹屋舍。
 緊鄰麥田的那戶,中庭的曬衣繩上掛著花花綠綠的衣衫,好不熱鬧;露天倚坐在靠牆繩床上沐浴天光的,是一個身穿紅碎花傳統寬袍、頭覆米灰色大披肩的女孩;她時而搖擺手上的數頁白色紙張彷彿也在閱讀,時而撥弄栓在她正前方木樁上的兩隻毛驢,又彷彿在餵食。
 與美娜夫家毗鄰的這戶,院內一棵赤裸著枝幹的巨木,骨相深黝陰寒,即使在如此風和日麗的白晝,都令我望之森然;樹下一米遠的右方,農家主人自闢了兩畦蒜田,株株挺拔,好不神采。空曠院庭的左邊牆角,兩個小男孩各自專注地瞄準彼此彈珠,正玩得起勁呢。
 在我九點鐘以降的方向,有戶屋頂插著象徵伊斯蘭星月、綠色旗幟的人家,但見深碧旗影如波流轉,在空中飄動,颯颯有力;村莊邊隅,植有一排如堤防般的茫茫蘆葦,嫋嫋身影,迎風搖擺,好不清麗。
 我終於轉身回望一直背對著我的風景,日頭正逐漸西下的那一方。那是魔幻村莊的街屋群;一落落的房舍,緊密排列,高高低低,各有姿態的向小鎮方向延伸而去。
 有人家處,便有炊煙,當我看到裊裊竄升的炊煙,才驚覺時候不早,牆影不知何時已經占據天台一半的領土,陽光也不再那麼和煦了;不知不覺,我竟在這天台消磨了將近兩個小時。
 感受到風中的涼意後,我趕緊將羽絨外套的連帽覆上,就怕不小心在風地裡吹暈了頭。
 「大嫂,大家都在等妳。」美娜適巧來喚。
 我終於下樓,將整個午后在旁遮普廣原裡高高飄盪的那個靈府,拉回眼前庸碌的視界;我混在已經陸續前來參加生日派對的雜沓人群,繼續構築另一個只有自己能居的小村壘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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