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少四壯集-浮梁行之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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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浮梁縣立陶瓷專門學校已經兩個學期沒有體育和童子軍老師了。阿榮去後,操場上打球的人日漸增多了,童子軍課雖僅為初中必修,也有高中學生要求參加活動。但童子軍用具和球類用品在戰時的浮梁仍極缺乏,阿榮為此專程跑了一趟南昌,備治了一些童軍用品和幾只排球與籃球。
 第二學期開始,浮梁縣政府通知要在雙十節舉行自衛隊及童子軍大檢閱,並任命阿榮為總指揮,阿榮建議可同時舉辦童子軍的課程比賽及表演。他將所有童子軍技能編成有情節的故事,結果,他任教學校的成績不但較縣裡其餘四校為佳且勝過自衛隊;阿榮因此得到獎勵,加發了一個月薪水。此次大檢閱在浮梁縣為創舉,擔任總指揮的阿榮也因而結識了當時浮梁縣的行政督導酆景福先生。酆先生來台後曾任第一屆監察委員,兩人在台亦迭有往來。
 學期終了不久,命運又來叩門。阿榮接到世叔毛子佩的電報,電文僅有五個字:「見電速來滬」。阿榮口中的毛叔叔是阿榮娘娘的義子,對阿榮自小呵護有加,當時在上海辦了個小型報。接到這麼一個電報,阿榮勢必要行。那時是寒假期間,老家不在浮梁的陶瓷學校校長已返鄉過年,阿榮唯有向教育科請假。方守矩科長再三挽留,阿榮承諾,辦完事後只要能回來必然回來。方科長方始答應,臨行並贈與阿榮十塊銀元以壯行色。阿榮當時薪津每月約三十餘元,寒假雖也有津貼卻要到開學後發給,對當時囊中並無餘錢的阿榮而言,有了這十元,手頭可算寬裕了。
 回程不搭郵車。阿榮一位在區公所任職的朋友陶伯舜以軍事徵用民船的方式,為阿榮雇了一條船,送阿榮一路由浮梁到鷹潭。無需船費,只要開銷船夫些許小費並供應三餐即可。
 船是真小。手搖櫓,船頭船尾恰可各容一人睡臥。國畫裡的一葉扁舟便是這般了。浮梁到鷹潭水程兩天兩夜,當日下午四時開船,第三日傍晚即可抵鷹潭。阿榮事先購置了米和魚肉蔬菜,就在船上烹飪開伙。阿榮的童子軍露營炊事訓練全然派上用場。他燒紅燒肉,炒青菜、肉絲皆可入口,但烹魚煮飯就得麻煩船夫了。阿榮隨身帶了幾本小說,白日裡,倚靠船頭翻閱;倦了,在冬日晴空下傍著水聲經常不覺闔上了眼。時而又坐舟中閒眺,河光山色亦自怡人。
 如是二日。舟將抵鷹潭已近黃昏,夕陽斜照水面,金光粼粼,煞是好看。只見江上三五漁船,船兩側立滿鷺鷥,那鳥間或入水捕漁,須臾啣魚出水吐入船中。漁夫悠閒四顧,天邊群鳥翱翔,偶或輕點過水面。此情此景,宛如圖畫。阿榮一時神思飄邈,竟不知身在何處,但覺與塵世隔絕而有終老是鄉之念。倘佯之際,一時耳邊水聲盪漾,人語嘈雜,鷹潭碼頭已然在望。阿榮驀然墜入現實,此番重踏濁世,終無回頭之日了。
 來時,由上海乘船到溫州,經青田等處搭浙贛鐵路入江西,又轉鷹潭上浮梁。此番回去,溫州已然淪陷,不得已轉道寧波返還上海。
 去時二月,還時一月,匆匆已然經年。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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